一看着谁,谁就咳嗽了,而且声越大。但水皮和迷糊没有咳嗽,水皮在土扬起来后就戴上了他的口罩,而迷糊坐在那里嘴一直在咕嚅着吃炒面。迷糊一定是饿死鬼托生的,口袋里装了炒面,过一会抓一把喂在嘴里,过一会又抓一把喂在嘴里。狗尿苔也出去尿了一泡,在厕所墙头上捉了个七星瓢,回到会场在手里玩。七星瓢一旦扇开翅膀要飞,他就拿手捂了,突然不捂了,心想让七星瓢飞到水皮的耳朵里去,耳朵一痒,水皮肯定就咳嗽了。可七星瓢一飞,却从院门口飞出去了。迷糊呢,突然就不嚅动嘴了,人痴呆起来,一动不动。坐在身边的八成说:咋啦,咋啦?迷糊还不动,嘴张着没了气。大家都朝迷糊看,连支书也看,停止了讲话,说:迷糊你要打喷嚏出去打,看你这啥样子川迷糊就往起站,还是打不出来,婆就说:看太阳,看太阳就打出来了!迷糊朝天上一看,啊——嚏!一个喷嚏打得像响了个雷,鼻涕眼泪连同嘴里的炒面都出来了。大家都要笑,支书又一个咳嗽,没人笑了,迷糊还要回会场坐,磨子把他推开,不让他回会场,迷糊说:那不准扣我工分!一出院门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会终于散了,大家都在院门口挤,霸槽又让狗尿苔跟着他,狗尿苔却要等婆。婆和守灯以及善人要等大家都走了才能走,葫芦的媳妇也没走,她低声给善人说:要知道今日是批你,我宁愿不要工分也不会来的。你不要生气,没有人笑话你的,古炉村十多年里有谁不批人,有谁没被批过?守灯和他大是老挨批户,六升他爷是中农,人社不积极批过,老诚他大收麦天吃烟引起了火灾批过,护院他妈大跃进时不愿砍他家的树去炼钢批过,顶针她大在开始学大寨的时候说过牢骚话批过,就连支书和满盆,四清里也让公社的人审查过来审查过去。善人说:这我知道。不说啦,支书朝这边看哩。葫芦媳妇说:我没说妄话。善人却离开了,坐在了台阶上去揉腿。已经不再站了,腿竟抖起来,用手去按,抖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