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的不屑一顾,说:这有啥美的?革命才美哩!霸槽嘿嘿地笑了,说:革命会更美。
霸槽和黄生生站在公路上发着感慨的时候,守灯从云雾弥漫的中山上下来。守灯是让买瓷货的人到窑场买走了六个新烧出的瓮,这阵将所收的货款揣在怀里要缴给满盆。他知道满盆病得严重,已经辞掉队长了,但他偏要将货款不缴给支书或霸槽,偏要交给满盆。满盆在当队长期间打压过他,限制过他,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他要这时候趁机去嘲笑嘲笑满盆。巷道子里下过雨后已经干了路面,窑场上的土路还泥着,他穿了那双旧高腰胶皮筒子鞋,鞋上的泥粘成两个大泥坨,也不刮,直接就进了满盆家院子。
院子里悄然无声,上房门口和厨房门口各卧着一只鸡,鸡在打盹。守灯在院子里叫:队长!队长!杏开从厨房里出来,不高兴地说:你吼啥哩?守灯说:我找队长!杏开说:你不知道我大病了早不当队长啦?守灯说:满盆叔当了十几年队长,怎么能不当队长,他不当队长了这天不是要塌啦?!杏开说:我不跟你说了!你找我大啥事?守灯说:听说队长病了,啥病,我得看看呀。杏开闷了一下头,说:你的好意领啦,我大才睡着,就免了。守灯说:是不是嫌我身份不好?杏开说:你咋能说这话?上房屋里却传来满盆声:让他来,让他来!
杏开领着守灯到上房,推开门,屋里黑乎乎的,一跨门槛,守灯脚拐了一下,险些栽倒。杏开说:你也不蹭蹭脚,尽是泥。古炉村人家的上房都是高台阶,门里的脚地却很低,在盖房时讲究脚地低了可以聚财,虽然家家都是进了门槛就蹭蹭鞋上的土和泥,门槛里便逐渐形成一个小土包的,土包一般不铲,又说这是积福,福疙瘩。守灯说:啊你家的福疙瘩这么高呀!杏开没接他的话,揭开上房屋左边小间的门帘,里边是一面大炕,满盆就躺在炕上。炕头墙上点着一盏煤油灯,灯下靠着一根劈柴,满盆躺得久了,心烦着,就用一个小刀刮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