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心疼爱子,屈意相容之状,知自己一死,丢下这三个小儿女,就够他受的,气极心横,暗忖得计,益发坚了必死之志。表面上仍装作镇静从容,强忍伤痛,一同吃完午饭,仍抱两小儿女回房。萧珍疑念未消,连忙跟去。萧逸心伤神沮,不愿多见妻子,自往峰下闲游去了。
说也凑巧。午后忽然云密天阴,似有酿雪之状。黄昏将近,天便下了大雪。不消个把时辰,积深尺许,全村峰崖林木,俱变成玉砌银装。萧逸出门,在村前几个长老家坐谈了半天,独自一人,踏雪归来,胸中藏着无限悲痛凄惶。行近峰前,几番蜘蹰,直不愿再见妻子的面。冒着寒风,在昏夜雪地里徘徊了一会,觉不是事,才勉强懒洋洋一步步踏级而升。刚走到庭前,见台阶上薄薄的飘着一层积雪,上面现出两个女人脚印,脚尖向里,仿佛人自外来的,已有片刻。平台和阶前一带,已被后下的雪盖没。阶上积雪,原是随风刮进,此时风向稍转,雪刮不到,所以脚印遗留在此。心想:“这般风雪寒天,别人无事不会到此,难道畹秋已知事发,赶来相劝不成?”念头刚转,忽然一阵寒风,从对面穿堂屋中迎面刮来,把阶前余雪刮起一个急旋,往屋外面雪浪中卷去。堂前一盏壁灯,光焰摇摇,似明欲灭,景象甚是阴晦凄凉,若有鬼影。与往日回家,稚子牵衣,爱妻携儿抱女,款笑相迎情况,一热一冷,迥乎天渊之别。不禁毛发皆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定睛一看,四屋静悄悄,除穿堂后厨房中灯光和堂屋这盏半明半灭的壁灯外,各屋都是漆黑一片,不见一点灯亮,也不闻小儿女笑语之声。心中一动,想起前事,恐有变故,连忙抢步往卧房中跑去。
房里黑洞洞,连唤了数声,婢仆一个也未到,反将屋里两个小儿女惊醒。萧逸听得儿女哭声,以为妻必在里屋同睡,看情形决未夜饭,心才略放。暗骂:“贱人还有脸负气,我留你命是为儿女。天都这么晚,连灯都不点,也不招呼开饭。三个婢仆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