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命运渡舟上的苦命,完全不是先前那般处处忍声,时时自咽苦果的姿态,而是昂藏,而是激烈:“景国是小觑悬空寺对世尊的虔敬,还是不以为悬空寺有燃身拜佛的勇气?”
应江鸿平静地看着他:“方丈之言,诚然激烈!方丈神通,令人惊叹!然我心中之疑,仍旧不能释怀。”
“你所说我闻钟昔在观世院保管不力,是因它曾被苦觉盗出吧?”
“苦觉一个真人,真有此等手段吗?还是说,苦谛首座有意疏失呢?”
“昔日苦谛首座有意疏失,让苦觉携钟而走。如今悲回首座有意疏失,叫我闻钟摇动,这不是悬空寺的惯性使然吗?”
便在这命运渡舟上,南天师以指推剑,剑出半寸——
刷!
在他身后的滔滔巨浪,自中间剖分,一半往左,一半往右。
命运之河,竟然分流!
而他继续问:“苦觉一个当世真人,被我朝匡命元帅以紫虚定神符禁之,亲自送回悬空寺,为免干戈,使其闭门。但不久之后,他竟脱困脱宗,拦我朝六真于长河,最终横尸。这其间过程,难道不使人生疑吗?”
苦命把住长篙,立在舟头,与他相视:“你的猜疑并非没有道理,唯独只没想过——苦觉是他自己。你并不知道苦觉能做到什么程度,究竟有多激烈。”
“匡命元帅的确送他归寺,我也确切地封禁了他。但为了能够脱身救徒,他不惜与悬空寺一刀两断,骂遍寺中所有,直至于谤佛!”
“他不惜以悬空寺不能容他的方式,与悬空寺决裂。我除了杀他,不能拦他。”
“可我怎能杀他?”
苦命止住哀容:“故事已矣,来者可追。南天师,今与你论。”
“自古而今,只有铁证杀人之道,未有逼人自证之理。我自证,只证这一回。是悬空寺给予中央帝国最高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