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赫连昭图身后,那尊缄默的大牧女帝的石像。
“……陛下!”
神性的血色眼瞳里,乍起人性的情绪波澜。尽管挣扎颤抖,而终有这呼声。
神光一时大璨,神音响彻天穹——
“大牧太祖,尚为座下一小童。人间帝王,尊贵不过百年,岂得你俯首!”
一念即神位永固,一念便高高在上。
心中一念转,从此便是苍图天国里的尊神,再不用奋斗什么。曾经遥不可及的黄河魁首,已然一骑绝尘的镇河真君……也不过同在绝巅!
可是……
“阿爹,这是什么?”
“可不能弄坏了,这是……书!”
“书是什么?”
“书是教我们做人的东西——这是巡讲塾师说的。他后天还来,娃娃可要认真去听。”
“咱家哪来的书啊?”
“陛下送的,家家都有,说是一定要识字咧。说读书识字了,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今时今日,是谁真正恩泽草原?
谁让牧民吃饱饭,谁在丰沃草地,是谁安宁四方,谁送书开民智,启慧万家万户?
而又是谁,视民如牧草?甚而只割不种?
一个从狼群里捡回来的孩子,能够吃饱喝足健康长大,识字练功,乃至于进入至高王庭,加官进爵——这就是今天的牧国。
“神主——”那良的气势急剧攀升,声音却低颤。
“忽那巴!”衰弱的神躯里,发出愤怒的喊:“忽那巴!”
“我不叫‘忽那巴’,我叫那良。这是我识字之后,自己取的名字——您知道什么叫‘良’吗?”那良已有五千余丈、还在继续膨胀的神躯,背对苍图神,而面对大牧女帝的石像,竟然摇摇颤颤地……半跪下来,行了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