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来了,她永远准时的。永远是英国人。
“夏绿蒂。”我说。
“是?”
“这是我在英国最后一天了。”
“有后悔吗?”
“没有后悔。我很快乐。大概来说,我很快乐。”
“你的工作太忙了,太辛苦了。”她说。
“不对的。”我说:“我很快乐。”
她微笑。她什么都知道,永不多嘴。她永远只是微笑。我还有半块橡皮在她那儿,她还有半截“波罗”薄荷糖在我处。
“夏绿蒂,我永远见不到你了。”
“胡说,我会来香港的。你也会来英国。”她说。
我叹道:“但是像昨夜,竟是可一不可再的了。”
“或者就是那样才好,是不是,你会一直记得的,不是吗?”
我点点头。一个星期四晚上。
“你会记得我?”我问她。
“当然。”
“你认为n教授会记得我?”我问。
“是的。”她说。
我笑,“我在你口中总是得到生命意义的答案。”
她笑,“别调皮。”
当然这些也都完了。四年前在纽约买了两张花生卡片,一直找不到对象寄出去,其中一张是史诺比坐在屋顶上说:“我早知道我会想念你──”后面是史诺比以手覆额说:“但到这种地步就荒谬了!”
一切都恍惚得像一个梦。等成绩报告表寄来的时候,梦也该醒了。我一直觉得做梦比现实有真实感。做梦回味有充分的理由。可是生活……
回到香港,三嫂阿珠说:“你看她那披头散发的样子!你以为她上课也是那个哎?”
我上课自然是不同。打扮得很好,牛仔裤常洗常浆常熨,头发整整齐齐。打起网球来,球都发不出,但是头带与护手都是一套套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