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向前踏一步。
司机动容了。
她脸上露出楚楚动人矛盾的神情来。
这已是第二次偶然见面。谁能担保还有第三次?这一次不下个决心向前迈一步,以后再见一百次也是枉然,顶多不过是再点一百次头。
这次没有表示,以后障碍重重,当中隔着也许一百亿的钞票,再也脱不了身。
她说:“在这种天气兜风,一定很好玩。”
我心狂跳,努力吞口涎沫,把它压下喉咙,“下大雨就可怕了。”
她摊摊手,“没有冒险,何来乐趣?”
我向她一招手,“那还等什么?”
老司机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得目送我们。
我取出玻璃雨衣替李观仪穿上,把头盔递给她。
踏下油门,机车呼地发动,我用的速度很安全,可以沿路欣赏初放的洋紫荆及紫藤,新铲过的草地发出芬芳的清香,使我心旷神怡。
我一生人廿余岁从来未曾有过这么奇妙的感觉,我忘记一切不如意的琐事,只感激上主恩宠,给我如此欢愉的一刹那。
我把机车自山顶这一边兜到另一边,一阵急风,吹下半树桃花,拂了一身还满。
我把车靠路旁停下来。
身后的女郎说:“在巴黎,有一种树,三个人高,一人合抱,开黄色的小花,不住的开,不住的落,人站在树下,花瓣如泪下,落光了就算数,要等明年,我始终没有问当地人,那是什么花,什么树。”
我立刻答:“那是金急雨。”
“噫,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晓得会遇上你,而你会问我这个问题。”
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她没有再出声。
机车往回开的时候,潇潇毛毛雨急急落下,我怕淋湿她,把车子开得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