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他要面对谭宅以外的世界。
今后,他要靠他自己。
突然,他想起了井三姑娘井兰的话,井兰临走前勉励他的话。那些话恰好派上了用扬。他那发直,呆痴的目光从三座高积新坟,越过树梢,越过那道墙,投向了井家。
“井宅”跟如今的“谭宅”一般,静得像死了一般,没有动静,不见上腾的灯光,跟昨夜的情景截然不同。
他知道,“井宅”已然是人去宅空,搬走了,这没有什么,三姑娘井兰昨晚上就告诉他要搬家的。
真的,两座大院落,“谭”、“井”两家,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天又亮了,在晨曦中,谭秀出了“谭宅”的大门,肩上背了个小包袱,脸色仍那么白,两眼仍那么红,神情还带着疲累与憔悴,不过一天一夜工夫,他似乎瘦了不少,像变了个人。
往左看了看,不错,“井宅”那两扇大门落了锁,好大的一个锁,台阶下只有几片树叶在秋风里滚动。
两座大院落,“济南府”妇孺皆知的两个大院落,一夜之间只剩了一个人,如今连这仅剩的一个人也走了,从今天起就要空了,就要废了,谁知道会空多久,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谭秀没去想它,这时候他没心情想这些,他没有眼泪了,只有忍着悲痛离开了“谭宅”,离开了这他住了多年的家。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正应了井三姑娘的话,从现在起,他离开了家,离开了亲人,从现在起,他要昂首阔步,挺直脊梁骨面对这“谭宅”以外的世界。
投奔谁?谭老爷子生前少跟人来往,没听见他说什么朋友,没处投奔。
上哪儿去,谭秀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手放在胸前,手指头捏着一样东西,那是藏在他怀里的那枚制钱。
就是这枚制钱害了他的亲人,毁了他的家,使他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