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破四旧,斗私批修,怕就要修成了。现在轮到他婆娘,他阻拦过,也好心劝过,可不顶用。伍生认为这是命,谁让他一天尽唱些神呀鬼的。
牛月英一病就是五个年头,到现在也看不出有好的可能。五年里伍生想过很多办法,药也吃了不少,到现在还犯,犯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捆。伍生喊人把牛月英捆好,丢厢房里,然后望了会天,想到院外走一走。
出了院门,一眼就望见那人。坡下的小院正在扫房,院里挂满了被褥。这些被褥伍生并不陌生,连颜色都记得清。伍生清晰地记得,五年前到小院唱卷时,炕上放的就是这些被褥,这都五年了,她连一条新被都没添过。伍生这么一想,就有一股伤情涌上来。伍生是个感情丰富而又细腻的人,要不他的卷也唱不出名。伍生想她的日子一定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个娃,苦哇。这么想着他就唱了一句,是《四姐卷》里的一段:方四姐坐灯下惆怅万端,想起了苦日子泪流满面……这么一唱下面院里的人抬起了头。她正在扫被褥,头上裹着一块方巾,红的,太阳下夺目地艳。隔着老远伍生都能感觉到她脸的白晳。伍生冲她笑了笑,很温暖,有种太阳的味道。他期待着她也朝自己笑笑,可没有。下面院里的掠了他一眼,疾疾地勾下头,掉转身子忙去了。伍生顿感失落,失落得心都要凉了。正想再唱一句,看见队长麻三福走了过来,远远喊了声伍生望啥哩?伍生忙冲麻三福笑笑,说没望啥,我家猪不见了。队长麻三福咳了声,说,伍生你这牛日没准也犯病了,你家猪不是杀了么,前日个的事,你这阵糊里糊涂说啥哩?伍生这才想起自家猪确实杀了,是屠夫山蛮子帮着杀的。遂干咳一声,进来了。伍生进门的一瞬,看见队长麻三福进了下面院门,心里猛然一黑,险些栽倒。
年说到就到,大年三十伍生要在自家唱。唱卷是这样的,一家唱卷,周围邻居都要来听,不听显得不红火,也证明这家人缘不好。听卷人不是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