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扬费解,也多多少少败坏了他的兴致。按说像他们这样纯私人的约会,不应该传到外界的。转念一想,现在什么事儿能不传呢,人家毕竟是方市长啊,对下面一个乡镇书记,还不得当神?
稍事休息,周培扬来到外边。紫荆山以它的冷峻和挺拔默默注视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远处的松涛,近处的风鸣,像一首非常和谐的咏叹调,回彻在周培扬耳边。按说,满目青山绿水,一派险峻风光,是能够打动周培扬的。可周培扬一点观赏的兴趣都没有。都说人是会变的,跟当年那个书生比起来,周培扬的确变了不少。有人说周培扬从当年一文不名的小人物变成了声名显赫的大老板,大企业家,这一生没白过。也有人说他从穷小子变成大富豪,身上披满了这个时代的光环。周培扬一律笑笑。他们看到的都是外表,周培扬感受最深的,是岁月让他少了太多的激情与豪迈,而将他变成一潭死水。
死水。
面对世界,他再也不像当年那样激情勃勃,除了困倦和麻木,剩下的就是世故。
世故才是最可怕的。
时间已近下午六点,斜阳透过松柏,正把一天中最后的余晖尽情泼洒在大地上。周培扬默默站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就有了一层孤独感,很致命。这些年驰骋沙场,南征北战,看似红火得不得了,异常热闹。可每每热闹过后,这种可怕的孤独就跑来侵犯他。平日里周培扬死死地压着这些,不敢让它升腾起来,一旦对自己稍有点放松,这种孤独便像野兽一样猛烈地袭击他,让他有一种欲死不能的痛苦。
周培扬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商海沉浮,人生变幻,他早已从当年那个一腔热血、满腹豪情的壮志青年中走出。人生的磨砺,岁月的沧桑,已把他炼成了一个铁血男儿,他觉得自己的心中早已盛得下千山万水,而且,没有什么东西,再能掀起大波大澜。其实不,没有哪个人是铁打的,人不落泪,只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