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种从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干净的茶壶里倒出来的茶。茶是免费的。林星还恋恋不舍地想着那个梦。菜来了。他们吃菜。然后离开梦境的唯美开始讨论最现实的问题。她说: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挣的那点钱,都交了透析费还吃不吃饭了。吴晓以茶代酒,和她碰杯,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问:你还恶心吗?林星摇头:不了。恶心是因为血液里的尿素氮刺激肠胃造成的。她刚透析完,把尿素氮都滤净了,至少三天以内不会恶心了。吴晓点头:所以透析非做不可,直到那些尿素氮彻底不再出来了。可钱呢?做一次要七百块钱。林星简直不敢思议。实在不行我可以隔一周做一次,恶心我能忍的。不行,医生说一周一次已经是最低的了。饭我们可以少吃一点儿,来,干杯,这顿饭就算是咱们最后一次在外面吃吧,以后顿顿都得自己做了。他这样一说她又哭了。这些年她好像只有在听到父母出事的噩耗时才哭过,可这几天似乎把一生该流的眼泪都集中了。她告诉自己应该像以前那样坚强,可她还是控制不了眼泪,不知是为了这突然降临的不幸,还是为了这突然降临的幸福。
她不想让吴晓总看见她哭,有些男人是讨厌女人的眼泪的。她把脸扭向窗外,假意去看街边的树和过往的路人。她说:吴晓,咱们不过刚刚认识,你没有必要为我过这种生活。我也不愿意承受这份心理压力。因为我也知道,这样的爱是很难长久的,不能长久的事情又何必要去开始呢。
和她相比,吴晓显得平静多了,像是在协商一件最家常最普通的事情:我可以再找个酒吧,我一天可以到两个酒吧去演出,或者可以去三家,有不少地方想拉我过去呢。我可以和乐队里的哥们儿商量商量,这样一来,钱不就有啦。
林星没再说话,她知道吴晓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找他的那位财富缠身的爸爸。她也知道吴晓是不会去的。她也不希望他去。因为他靠自己挣的钱和对她的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生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