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踱着步子,侍从室的汽车徐徐随在十步开外。引掣声音虽低,犹惊起树间晨鸟,扑扑飞往林间深处去。他不由停了步子,回头望了汽车一眼,车上的侍从官连忙示意车夫,命汽车不再跟随。
这天他走得远了,一直踱到了山上的方亭,方亭是山角上构筑一亭,视野开阔,正对着山脚下的十丈红尘,初夏的早晨空气新冽,他漫不经心的踏在草地上,草叶轻软,微有露水濡湿了鞋,亭中的人已经走下台阶来,伸手相搀,先叫了一声:“父亲。”
慕容沣反倒住了脚,看他小臂上的纱布,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邺轻描淡写的说:“昨天和他们练单扛,不当心摔下来蹭的。”
慕容沣说:“胡扯,你七岁就会单手倒立,怎么会从单扛上摔下来,就摔下来了,也不会摔成这个样子。”
清邺倒笑了:“父亲英明,我就知道瞒不过,是擦枪的时候走了火,子弹不当心擦破了皮。”
慕容沣素来溺爱他,听他说得不尽不实,也不过哼了一声,不再追问。
清邺道:“父亲这阵子准又睡的不好,看这两鬓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慕容沣说:“少拍马屁,拍了也无用——我说过了,前线绝不许你再去,你别白费气力了。就为着你在第二十七师,你们晁师长左一个电报,右一个电报,恨不得走一步向我报告一步。堂堂的一个王牌师,临敌时缚手缚脚,进退不得。你少给我添乱,就算你有孝心了。”
清邺道:“军人当以身在战场为荣,父亲,这是您去年在稷北毕业礼上的讲话。”
“你倒会拿我的话来堵我。”慕容沣爱怜的望着他,昔年依依膝下的小儿,如今已经长得如自己一般高了,长身玉立,眉目间可以分辨出依稀与自己当年无二的飞扬跳脱,那种跃跃欲试与雄心万丈,自己亦是经历过的吧。口中说:“前线枪林弹雨,子弹都是不长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