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记得雪巧嫁来的时候就是带着这只花篮,篮上堆着一些红色的鲜花,鲜花的下面是半篮雪白的米。那份简单寒酸的嫁妆似乎预示了雪巧日后坎坷的生活,但绮云无法猜透雪巧现在的心思。这个反常的燠热的夏夜,米店一家怨天尤人心绪不宁,唯有雪巧独自枯坐于室内,她的神情平静如水。
凌晨的时候从西北化工厂的方向吹来了些许南风,风中夹杂着一股异味,院子里的人终于在这阵风中睡熟了。雪巧穿着她最喜欢的桃红色旗袍从里屋出来,悄悄地绕过院子里的人和睡具,她走进厨房开始淘米,然后打开了炉门。雪巧,你在干什么?绮云被厨房里细碎的声响惊醒了,雪巧在厨房里轻声回答,我在煮粥,你昨天不是让我煮粥吗?雪巧的声音听来显得沙哑而又遥远。绮云说了声煮稀点就又躺下了,在困倦的睡意中她似乎看见雪巧走出了家门,雪巧拎着那只花篮,她的桃红色的模糊的背影在店堂里闪了闪就不见了。
吃早饭的时候雪巧还没有回家,并没有谁留意这一点。她去买菜了,我们不管她。先吃吧。绮云说着就开始盛粥。粥熬得果然又稀又粘,这使绮云不得不承认雪巧干家务是一把好手,首先端起碗的是五龙,五龙喝了一口粥后立刻又吐出来了。什么味?五龙放下碗筷,他皱着眉头说,这粥的味儿不对,谁煮的粥?
可能米没淘干净吧?绮云也尝了一口粥,她说,也可能米箩里掺进了老鼠药,这味是有点怪。
你们先别喝这粥。去把猫抱来试试。五龙站起来寻找着家里的黄猫,但黄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除了五龙,一家人都没有了主张。米生突然端起那锅粥泼在院墙下,米生的嘴辱有点哆嗦,是砒霜,他说,她昨天吓唬我说要吃砒霜,没想到她把它放粥锅里了。米店一家一时都望着那些粥汤发愣。乃芳叫起来,多狠的女人,她竟然下得了这个毒手。只有五龙一言不发,他走过去把地上的粥捧回了锅里,他说,等她回来,我要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