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就能看到这银衫人的脸了,而不用由下而仰视。
因为他现在已站了起来,能够面对面地和这人站在一起,现在虽然有一只千斤铁锤要打到他的头上,他也不会畏缩地倒下去。
那银衫人上上下下地朝他打量着,他也挺直了胸膛,面对着这银衫人宛如利箭的目光,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此刻胸中坦荡。
然后这银衫人突地一伸手,便已托住他的手肘,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于像是突然轻了很多,那银衫人一一转身,他竟也随之转了个方向。
那银衫人潇洒地一迈步,便已跨到路上,裴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飘飘荡荡地,随着那人前行,就像是自己的身子已经附在人家身上,自己竟不再有丝毫控制自己的力量。
他不知道这银衫人要带自己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人家将要对自己怎样,但是他仍然无所畏惧,他虽然热爱生命,但却不畏死亡。
无论在任何一种恶劣的情况下,他只有感觉屈辱,而从未感觉过畏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乐天的人。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从未灰心过,在那狠亵而黑暗的小楼里,面对着那色情狂的胖子;在那荒凉的郊外,面对着那一群无赖少年;在客栈的店房中,面对着"冷大叔"立刻便能将自己制死的手掌,在屋檐下,面对着来日的灰黯和生活的困苦——这些遭遇,虽然凄惨,但非但没有令他灰心,失望,反而更激起了他生命的勇气,他要为生命而挣扎,他更绝未因之颓废。
此刻,像往常一样,因为他认为将来降临到他身上的是任何一种遭遇,他都有一份勇气来接受,都可以凭着这份勇气来挣扎的。
车马甚多,这条官道本是通衙要道,行人看到裴珏和这穿着银灰长衫的文士,都不禁横着眼睛来看,须知穿着这种银灰长衫的人本就极少,再加上这人神情的特别,别人自然难免注意。
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个三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