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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越盛,树下草木难沐天光生长。诸世家抱在裴氏的脚下,不肯走向皇权。
先帝终是容不下裴氏了,他要“君”高于圣贤之道,将裴氏拉落高岭。
裴临安死后,阮氏确认怀孕,裴老夫人再三交代,此子必须“体弱”方能在天家的眼皮子下长大。
一时念及过往,裴老夫人一双温软的眉目中生出了三分冷意,“老三的事我也听说了。”
老夫人顿了顿,慎重地看向裴钰,“朝廷法度是一回事,你作为裴氏家主还须以家法严办此事。”
裴钰明白,祖母的意思是希望他借此发挥,将裴清召也一同处置了。
但裴清召能多年揽权不倒也有自己的本事在,他见风使舵的本领如火纯青,在这件事上,他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连皇帝都抓不到他的错处,要想将人处置干净了,这不是一个好的理由。
“祖母明白,你与你父亲一样,担了那个名声做起事来便束手束脚,但祖母希望你知道,你的性命比皇帝给的荣耀更重要。”
裴钰扶了扶老夫人的背,笑着点头道:“祖母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裴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若当真知道,就该让他立刻把青山令交还。”
青山令是裴氏统御族兵的军令,裴氏族兵之数远超朝廷规定的世家持兵规格。在太祖之前,裴氏便靠着这些族兵护佑一方,央国建立之后,裴氏获协军之权,以此名正言顺地保留了上万的族兵,只是如今皆驻扎在燕城东南,不得入京。
族兵是裴氏最后的依仗。自裴临安出事之后,这枚青山令便由裴清召暂持。
“祖母,”裴钰缓声道:“如今我正值风头,若是青山令再回到我手里,帝宫里的那位怕是会坐不住了。”
裴钰说着走了几步,他躬身拿起了祖祠门口的一块顽石,那是守祠的老仆从前拿来垫桌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