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还是奏陈御前,请陛下定夺吧。”王德完说道,“这究竟是自首免罪、推行政令有功,还是多年来罪行累累、按律当斩,实在是……”
陈幼学叹了一口气:“旨意到前,你仍是长兴知县。穿着囚服办事,成何体统?如今这二十七万多两银子收了上来……”
“都是赃罚银子,按例自该解送至诸库。”舒柏卿义正言辞,“只是罪员如今一心悔过,还盼府尊、巡按大人奏陈陛下,允留一些。长兴县去岁溃口之河堤,县学失修之学舍,还有驿馆、沟渠……”
他摆出了洗心革面为民请命的架势,也拿出了哪怕将来被开刀问斩也要趁这段时间为长兴百姓做点好事的决心。
三个人都叹为观止。
从罪证和卷宗来看,他是个贪赃枉法的该杀官员;从如今的实际效果来看,他又是个勇于任事、一心为了朝廷和百姓的好官。
陈幼学心里是有数的,于是点了点头:“本府以为该当如此,朝廷也是允地方多存留的。今年开始,至少长兴县这优免定能厉行。但多出来的赋税银子,也实在难以把舒知县所陈述的长兴县诸多民生善政办完。”
“……就留十万两吧?”王德完头皮发麻,“实情我等该奏本密呈。只不过题本之上,长兴一县查出了这么多银子,只怕令大明其余诸府州县不知如何自处……”
“王巡按所言甚是……”陈幼学又看着谢廷赞,“谢学监,舒知县刚正精进,长兴县乡绅大户如今都人心惶惶,这士绅考察是不是……”
谢廷赞笑了起来:“我理会得。只不过……”
他看向了舒柏卿:“舒县尊,债多不压身,谢某还有些事想问问舒县尊,不知舒县尊可愿为人证?”
“……谢学监但问无妨。”
谢廷赞则先看向了王德完:“广安公巡抚应天,此事却不在广安公差遣职分之内,还请先行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