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里,并不避讳人事方面的斗争,也不避讳财计分配方面的利益纠葛,更不避讳其中的一些裙带关系。
感受着皇帝的这种态度,如今八相里相对最年迈的李廷机看着他,心里忽然有所领悟。
年轻啊,所以足够有耐心。
陛下像是对于自己能康健许久十分有信心,因此才不急于求成。
当然了,是整个朝廷中枢绝无仅有的巨大变革,也没有办法急于求成。
论如何,对天子来说这是极需要魄力的一件事,对如今在任的第一届八相来说同样是。
这样的梳理,轻易就花去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备些餐食。”朱常洛吩咐了下去,“一会径直送到诸相暖阁。卿等用完了膳,午间也歇一歇,午后再继续。每年年末,朕和诸相先把该年得失、来年计划都理一理。有了结果,再开个大政朝会,拾遗补缺。与朕这个会,是你们对朕负责,不负朕之重托;大政朝会,是你们对天下负责,不负臣民之望。”
于是他们一同默默往南。
紫禁城很大,奉天皇极殿也很大。
八相在此都有办事暖阁,其中还设有直房,以供寻常时候稍歇及特殊时候奉旨入直宿歇所用。
说明白了,他们能在原本象征皇权的奉天殿内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榻。
搁历朝历代,这都是不容臣子沾染的,象征意义太浓。
现在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暖阁里,一边整理着上午的经过,一边等着皇帝赐的餐食送来。
对方从哲、贺盛瑞之外的六人来说,这是皇帝启程南巡之后与皇帝再次近距离讨论政务的第一回。
田乐当然还好,但另外五人心里的触动都不小。
总觉得如今这位天子当真是气吞万古,远离中枢之后这么久,回到了京城里竟然并不是对他们这一年的得失采取审视、考较、戒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