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
承光殿内,爆发了一场争吵——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一方责备,一方坦然受之。
朱翊钧本该端坐在御案后,居高临下与臣下奏对,此时却避席走下了一半御阶,站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张居正站在殿内,本是恭敬的姿态,脸色却说不上好看。
他语气僵硬,朝皇帝回道:“陛下既是天命之主,何必鬼祟行事?既鬼祟行事,又何必复告知臣?”
朱翊钧面对首辅先生的责备,尽数受下,还行了半个弟子礼,以示受训。
“先生教训得是,这确是鬼祟行事。”
“不过朕还是告诉了先生,自然是因为隆庆六年六月十八那日,朕答应过先生,君臣之间,坦诚相见,共襄盛世。”
“朕岂能因行了坏事,便为此食言?”
张居正犹然为皇帝烧了乾清宫的事生气。
闻言不由冷脸相对:“言必行,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唯仁乎?唯义乎?唯良知乎?”
“陛下不如同样瞒着臣,才是对臣的仁,也好过让臣失魂落魄。”
说话一定要守信用,做事一定要有结果,这种态度只是固执的小人行为。
比起强调表面的言行,更重要是考虑仁义良知这种更深层次的道德修养。
张居正这是拿论语挤兑皇帝,显然是对皇帝的作为极其不满——正因为皇帝说坦诚相对,他才会如此这般跟皇帝计较。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告诉张居正的。
但就像他所说,政治互信是很难得的事情,不好轻易坏了。
同时,他基于对张居正的了解,也不惮于让张居正知道。
但随之而来的,自然避免不了一场批评进谏。
此时张居正不再抢白,朱翊钧终于有机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