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上帘子,又取来软枕,口中仍旧不能尽然赞同:“就怕外人没大人的本事,将局势越搅越乱,最后捅到中枢还是大人来收拾。”
“尤其何心隐这种野路子。”
“昨日我便听闻,曲阜周边多家士绅遭了乱,一问之下,都说是何心隐授意劫掠,简直无法无天!”
“还有殷总督,本事固然有,但以孩儿观之,恐怕心术不正。”
张敬修言语之中,颇为不屑,打心底认为只有自家父亲有这个本事将事做好。
毕竟家学渊源如此,父亲是一朝名相,大兄是无冕的状元,眼高于顶实在太正常不过。
张居正解开腰带,接过软枕,垫在了身下。
等着儿子说完,他才出言更正道:“曲阜的事我听说了,那纯粹是江湖流民的路数,何心隐可不会纵民劫掠。”
“那厮的路子,说到底就是结社那一套,什么兴办义庄,开设公学,实际就是为了纠集起来,在县乡与士绅、朝廷抗衡。”
“这等酸腐哪里会轻易掀桌子,多半是吃了个黄莲。”
二人早年间一面之缘,可谓是互相看不起。
张居正对新政侃侃而谈之时,何心隐直言是民贼权奸,独断专行必然人亡政息。
何心隐对行道高谈阔论之际,张居正干脆反问,在县乡结社固然简单,又凭甚觉得自家的“社”能世代主持公道?
不过,两人虽然不欢而散,但对彼此多少有些了解。
张敬修不了解何心隐,似懂非懂。
张居正也不解释,只继续说道:“至于殷士儋……他的罪过,必然是摘不干净的,只是为父轻易动不了他,只能等陛下秋后算账了。”
以殷士儋的能力,山东的局势不应该发展到这个地步,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明殷士儋没有好好做事。
或许真相未必如此,但在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