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明白,草民明白。”
余懋学冷冷看着帅嘉谟,眼神如同吃人。
许国默默走到帅嘉谟身后,遮住了余懋学的视线。
朱翊钧无视了殿内大臣们的小动作,径直问起正事:“帅嘉谟,隆庆四年的丝绢一案,便以你为首倡?”
嘉靖年间的首倡已经被徽州府拖死了。
好在还有隆庆年间的首倡。
群臣暗道果然。
原来这厮就是余懋学口中的讼棍,许国口中的义士。
帅嘉谟一说起正事,神态都肃然了三分:“回帅爷的话,正是草民。”
皇帝提醒在先,果真就是问一句答一句。
见这厮规矩,让群臣不禁高看一眼。
朱翊钧身子略微往前倾,居高临下质问道:“坊间都说你动机不纯,翻出陈年旧案,刻意越级呈文,无非是邀名逐利,可有此事?”
这不是刁难,而是给帅嘉谟申辩的机会。
六县之间闹得厉害,除了利益分配上,廓清这些细枝末节也很重要。
帅嘉谟许是上访经历的风雨多了,此时帝威加身,并未显得如何慌乱:“此事不过机缘巧合,帅爷容草民详禀!”
“草民自小便喜爱数字条目,当初从军时,草民就兼着记账的差使。”
“期满返乡后依旧手痒不减,草民便会在闲暇时,出入府县衙门,翻阅税粮、户籍、公函、申文等各项案牍。”
“也是过了好些年头,才无意中发现丝绢税项的蹊跷!”
“此事要从吴二年,乙巳改科说起……”
朱翊钧看着帅嘉谟侃侃而谈,心中颇为感慨。
所谓管中窥豹。
正儿八经新安卫军户出身的赤民,没有家世,也不是士人,却有这等谈吐。
乃至其人翻阅税粮户籍案卷之事,也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