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十里,波斯的琉璃、新罗的绸缎、天竺的香料在栈桥上堆成小山,穿各色服饰的商人用夹杂着唐话的外语讨价还价,连挑夫的号子都带着几分异域的调子。
李泰看着这一切,干枯的嘴唇咧开个笑容,露出几颗松动的牙齿——这是他用三十年光阴,在大唐的东方种出的花。
“你给我站住!”
尖利的争吵声突然刺破晨雾。李泰转过头,看见栈桥边围了一圈人,一对父子正红着脸对峙。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青布衣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攥着个包袱,看模样是要离家出走。
他对面的中年人穿着体面的锦绸长衫,却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算盘摔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我去广州学经商,跟王掌柜说好的!”
少年梗着脖子,喉结上下滚动,“你非逼我考明经科,那些之乎者也能当饭吃?”
“我当年就是信了那些商人的鬼话,才赔光了你娘的嫁妆!”
中年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弯腰去捡地上的算珠,手指抖得半天捏不住一颗,“你以为经商那么容易?去年洛阳米商囤积居奇,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那是你没本事!”
“我同学他爹,靠卖瓷器到波斯,现在家里盖了三层楼!”
李泰的咳嗽声打断了争吵。
他扶着侍臣的手慢慢走过去,锦袍下的脊背其实早就驼了,每走一步,膝盖都发出细微的声响。
围观众人里有人认出了他,低声惊呼:“是魏王殿下!”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连那对父子都愣住了,忘了争执。
“这算盘打得不错。”李泰弯腰捡起地上的算盘,指腹抚过光滑的紫檀木框,“看这包浆,怕是有二十年了吧?”
中年人愣了愣,点头道:“是……是小的刚入行时,家父送的。”
“那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