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大为感动,回想起这三日的惴惴和猜疑,既觉得可笑,又不免羞惭。
心中百感交集,脱口吟道:“世人重贵不重旧,重旧今见欧阳公。我公声名压朝右,何厚于此瘦老翁!”
梅尧臣抽了块苇席垫在舱板,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抵膝而坐,畅所欲言,恍若二十五年前西京初识时的光景。
欧阳修忽然问:“你可识得眉山苏明允?”
梅尧臣笑起来:“今早在吴记川饭……”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倒是听人说起老苏教子有方。”
欧阳修从袖袋里抽出两幅手卷,递给梅尧臣:“苏明允此番携二子进京应举,呈来策论文章二十余篇,属这两篇最是犀利,特地带来,与兄共赏奇文。”
梅尧臣接过手卷,置于案上展开,题曰:六国论。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
梅尧臣微微颔首:“开篇破题倒教人耳目一新。”
待读至“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句,指尖蓦地发颤,喟叹道:“名论秦,实言宋也。”
待看到“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句,不禁拍案叫绝:“此文辞辩宏伟,博于古而宜于今,比之贾生《过秦》,亦不遑多让!”
欧阳修拊掌大笑:“修与兄所见略同!我已遣人请苏明允至寒舍相叙,圣俞兄何不同往?“
“求之不得!”梅尧臣起身整理衣冠,“莫让老苏久候,速速启程!”
……
中午十二点,吴铭守在川味饭馆的柜台,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宋史资料。
开业第一天,他想过生意可能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凉,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倒是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光顾,却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问候老爷子的,顺带教育吴铭两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