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平整的路段——那里聚集着数十名百姓,两人一组抬着扁担,将一担担泛着灰光的泥浆稳稳倒在路面上,另有专人手持木耙,将泥浆推得平平整整,连边角都不曾遗漏。
这泥浆看着黏糊糊的,色泽与鱼塘里的淤泥相差无几,只是凑近了能看出里面混着不少细碎沙石,有的还带着尖锐的石碴。
任凭王弼怎么琢磨,也想不通这东西怎么能用来修路——往日修路,要么用夯实的黄土,要么垫上碎石,哪有往路基上倒这种稀泥的道理?
这软绵绵的东西,莫说走车马,怕是人踩上去都要陷进去,简直是胡闹。
“这是在做什么?修路吗?哪有这样修路的?”王弼的脸色沉了下来,怒容渐渐浮现在脸上。
他虽是武将,却也深知官道的重要性——这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驿路官道,便是大明的血管,战时能疾驰运粮、飞传军情,平日能畅行商旅、勾连州县,维系着天下运转,半分也马虎不得。方
才见众人挥汗如雨地修路,他心里还暗自点头赞许,毕竟架桥修路自古便是积德行善的大事,能让行旅通畅、民生便利,是实实在在的造福之举。
想那寻常州县,若有士绅乡绅肯出钱修一段乡路、架一座小桥,都会被乡邻刻碑称颂,尊为大善人。
只因在这时代,交通本就闭塞,修桥铺路更是耗钱耗力的难事:石料要从山里采,沙土要从河边运,还要请工匠设计监工,往往耗尽一户富家的家产也未必能成。
是以这类基建工程,多是由官府牵头主持,先是要层层上报朝廷获批,再由地方官勘定路线、估算用料,而后趁着冬春农闲时节,从各乡各村征调徭役——男丁按户出工,自带干粮,跋涉至工地服劳役。
工地上既无像样的工具,也缺统筹调度的章法,全靠人力肩挑手扛:石料从山里凿了,要靠人抬驴驮运到河边;沙土从河床挖了,得用筐子挑到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