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的大鱼,随着他翻起的手腕,高高抛掷而起,遂即四平八稳地落在了地上。
胡子玉此刻真是狼狈极了,全身水淋淋的,由于事发仓促,竟连闭气也是不及,急切间,一连灌了两口冷水,这时再吃夜风一阵吹袭,由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手里兀自紧紧抓着那根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却显然抓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那人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神采自若,虽然略现同情,却并不显著。
这时他冷冷一笑,道:“春来春去有空时,花开花落无尽期,阁下一方之尊,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可怜!”
胡子玉陡地一呆,睁着一双淌着血的眼窟窿,道:“足下是谁?救命之恩本应拜谢,只是胡某一生骨硬,从不受人怜惜,足下如果只为怜恤在下,那就大可不必了!”
那人原本心存轻视的意念,一时间转为严肃。
士可杀不可辱!
此人能在穷途末路,身负重伤之际,兀自不肯示弱于人,只此气魄,却也令人钦佩。
那人如非事先对于谭、胡二人抱定极深之成见而来,几乎对于眼前这个人心存谅解了——
他当然不是一个随便放弃原则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落井下石,打落水狗。
对于他所深痛恶绝的大仇人,亦复如此。
他直直注视着胡子玉——良久之后,他鼻中“哼”了一声,道:“阁下有这番气度,倒不愧是条汉子,只可惜——”
说到这里,临时把话吞住。
胡子玉尽管是冷得全身发抖,可是却清楚地听见了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时,他怔了一下,道:“只可惜什么?”
“唉——”那人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足下与贵上早年所行非是,以至于种下了今日的祸因,迟早难免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