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改换了名字。由此类推,那李杜,就是鲁立人,他曾叫蒋立人,也许在蒋立人之前,还叫过x立人,Y立人。这一对改名换姓的夫妻,被贬到这偏远之地、看来也是一对倒霉蛋——她穿着一件俄罗斯花布短袖衬衣,一条像豆腐皮一样、皱皱巴巴、哆哆嗦嗦的黑色凡尔丁裤子,脚蹬一双高腰回力球鞋。她指头缝里夹着一支跃进牌香烟,缕缕青烟缭绕着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她抽了一口烟,问:“场报记者来了没有?”“来了,”一个戴着近视眼镜、面容枯黄的中年人从拴马桩后闪出来,哈着腰说,“来啦。”他手里拿着拧开帽的自来水笔和打开的笔记本,笔尖按在纸上,随时准备记录。马队长响亮地笑着,用那只胖嘟嘟的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说,“主编亲自出马啦!”中年人道:“马队长这儿,是出头条新闻的地方,别人来,我不放心。”“老于,很有积极性嘛!”马瑞莲赞扬着,又一次用她的手,拍了那主编的肩头,主编小脸煞白,像怕冷一样,紧紧地缩着脖子。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编辑着八开对折油印小报姓于名正的中年人,曾经是省委机关报的社长兼总编辑,一个大名鼎鼎的右派。“今天,”马瑞莲说,“我真要给你一个头条新闻。”她深情地望了文质彬彬的于正一眼,把手中的烟卷儿滋滋地吸到烧痛嘴唇的程度,然后“啪”地一声吐出去,让烟纸和残余的烟丝分离——她这一手绝活,会把捡烟头的人气死——她喷吐着最后一口青烟,问配种员们:“都准备好了吗?”配种员们举起配种器,无声地回答着她的问题。血液涌上她的脸,她搓着手,激动不安地拍了拍巴掌,然后又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汗水。“马精,谁是马精?”她大声地问。
那个端着马的精液的配种员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在口罩里显得窝窝囊囊。“我是,我是马精。”马瑞莲指指那头牛,说:“你去给它,那头母牛,把马精授进去。”配种员迟疑着,他看看马瑞莲,又看看身后那四位同行,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