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买了一只蛋糕,表示恭贺乔迁之喜。阿毛娘不接蛋糕,眼睛望着别处,冷冷地说:
“还是老板有钱,住洋房,工人穷得响叮当啊!”
端丽不知说什么才好,站了一会儿,把蛋糕放在已搬上卡车的一张小桌子上,上楼了。她站在三楼窗前,默默地看着一筐筐煤饼、劈柴,一件件破烂的家什搬上卡车。最后,卡车“嘟”的一声,走了。
她走下楼,推进门去。房间很干净,地板拖得发白了,墙壁用石灰刷得惨白,墙上还留着一张新崛起的电影明星的画片。他们尽自己所能保护这房子,装饰这房子。她想起阿毛娘说过:他们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她又想起,当咪咪听说他们原先住草棚子,老气横秋地说:“作孽!”这时,心中升起一丝歉意,她想,现在他们搬到哪儿去了?但愿不再是棚户区。
不几天,房管处来人将两间房间打通,恢复原样。墙壁糊了贴墙布,地板上打了蜡。沙发买来了,三人的,双人的,单人的,茶几买来了,宽的、窄的、长条的;立灯、窗幔……都买来了。客餐厅重新建设起来了。
现在,“文化大革命”以前的一切,都恢复了。
当端丽重新习惯了这一切的时候,她的新生感却慢慢儿消失尽了。她不再感到重新开始生活的幸福。这一切都给了她一种陈旧感,有时她恍惚觉得她退回了十几年,可镜子里的自己却分明老了许多。于是,她惆怅,她忧郁,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清楚,也不知这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觉着百无聊赖:宴会,吃腻了;舞,跳累了;逛马路,够了;买东西,烦了。她想干点什么,却没什么可干的。这会儿,她倒开始羡慕文光。文光看小说看入了迷,居然学着动手作起小说来。他将他没有勇气实践的一切都交给小说中的东西去完成。这些东西居然发表了一二篇,还收到几个傻里傻气的中学生的来信。他越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