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她很高兴他的探访,比别人的探访更高兴些,于是心里油然而起一股骄傲,她为他骄傲,更为自己拥有了他而骄傲。
“他的小说写得好,人也和别人不一样。”女孩子又说。她只回答“是吗?”或“是的”。女孩子便说了他很多故事,家庭的,事业的,她似乎了解得很多。她静静地听着,从不插嘴,心里洋溢着不可告人的激情。直到那孩子说累了,躺下去看书了,她便也拿了本书,靠在床上看。书上的每一行字里都隐着他肯定的凝视,他的凝视肯定了那一切,证实了那一切,她再不必担心了。她看得有些累,便合起了书,可他的凝视却像失了依傍似的飘忽起来。他的凝视必定要附着一个什么实体上才能存在。于是,她只得打开了书。泉声和雨声聒噪得厉害,灌了满耳,她盼着夜晚快过去,盼着明天快点到来,夜将他们隔离了,他们只能在白昼相会。
天亮的时候,正是上山的第五个早晨了,还有同样或不同样的五个早晨,便要下山了。正好到了中间的一天,就好像攀到了山顶,前边就是下山的路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归期。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向着归期进发了。在这之前,她竟忘了还会有下山的那一日,还会有回家的那一日,她原以为十天时间是过不完的,不料却只在弹指灰飞之间。他们原想要尽情地享用,却不料再没了时间,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他们进行得太沉着,太从容,太慢了。在这第五天上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原可以加快速度,一切都还来得及的。可是他们却又并不急赶着,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以为,应该留下一点儿遗憾。有一点儿遗憾反倒安全,他们牢记着一句古训,便是“月盈则亏”。他们深知爱情只有保留着距离,才不会消亡。所以,他们依然按着原有的、既定的节奏进行,虽然心里充满了别离的苦楚。这别离的苦楚充实了他们的爱情,使他们的爱情有了更多可咀嚼的。他们与珍惜这爱情一样地珍惜这苦楚。这以后的五天里,其实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