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换上了,非常的怪样,因为既不像僧,又不像道,上面是秃了顶的一条惨白的小辫,腮下是蓬松的带著血的长胡,虽然胡上的血已被仆人用水给洗涤过了,但仍从死尸的嘴里不住的喷出,灯光凄惨地照著这庞大而此光刺目的尸体,真今韩铁芳不忍细看。
当天的天色太晚了,也买不来棺材,尸身只好就停放在床上,由仆人换班的看著。韩铁芳就回到他自己住的那个院,自己摸著黑进屋里点上了灯烛,想起昨天这里的情景来,依然发惊,并且觉得很奇怪,就想:以死者的那样神力,且有能飞担走壁的本领,他竟会斗不过黑山熊?黑山熊的武艺有多高呀?自己不由得对前途发生了一些凛惧,但是志已坚决,为寻访生母的下落,即使死在贼人之手也是值得的。
他在屋中站立著发呆了一会,听得春风微微吹动著窗纸,他又长叹了口气,想著蝴蝶红此时至少已走出二十里之外了,柔情已割,父义又绝,这家财都是死者不义得来的,自己一个也不留,尽皆把它分散给别人,然后便远去不归。他因为这一天太激动了,所以十分的疲倦,一著枕便睡著了。
次日清晨,家人们从城里买来了顶好的杉木十三圆的棺材,把老善人的尸体好容易才塞到里面,宅中的仆人多,大家一上手忙碌,不到半天,连灵棚带祭帐就完全排设好了。韩铁芳并且拿出许多银子来,分散给众仆,所以把众人的嘴也给买住了。
洛阳城里的人虽然也都晓得韩老善人死了,可只都知道他老人家是在马厂里间散步,栽了一个跟斗,中风死了的,并没有人知道石桩之事。远近的人一听老善人已死,真是“如丧考妣”,莫不叹息流泪,都很奇怪为甚么这样活菩萨一般的人会活不到八十岁呢?
各柜上的掌柜的,当天就也都赶来吊祭,韩家庄子里顿然失去了平时清静的状态,立时显出热闹、纷杂,与一种悲哀的气息来。但大相公韩铁芳虽然也穿上了白布孝衣,披上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