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钻出他的身影来。他跟别的女人,无论真戏假戏,她都会在乎,会很长一段时间弄得心里疼痛。但是她又不能在乎,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表示,而且两个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谁也不会跨过一步。他们都是靠洪门老板吃饭,跨过了一步,恐怕情形更糟。想到这里,她的烦恼更深。就像她对新黛玉说的一样,她与他谁也不能卖给谁。
如果这就是难挨的命,一个是桌面一个是桌底,那她就能做到不去看那桌底。
她觉得眼睛湿得可怕,便把更湿的毛巾盖在脸上,心里想: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真正爱我,又正是我爱的吗?
自从这次见过余其扬后,她对秀芳说:“以后再也别给我提阿其。”
秀芳很坏地笑了,问她:“小姐呀,那厨房窗前的相思鸟要不要放掉?”
“那是黄老板送来的。”筱月桂说。
“可是阿其提来的呀。想必就是他选的。”
“嗨,你嘴壳子硬!”筱月桂这次真的不高兴了,“你真想惹我生气吗?”
秀芳很少见到她脸色这么难看,便一声不响地收拾东西赶快走开了。
筱月桂放出的眼线也没有带来任何确定的消息,但是黄府的人说六姨太带了私房钱私奔了。黄佩玉已经向巡捕房报案,宣布脱离关系。直到一个多月后,她终于知道余其扬一个人回来了。
其间发生的事,她是到多年以后,才从余其扬那儿听到的,在这世界上,恐怕就他们俩人知道。余其扬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他那碗饭不容易吃。
长江轮船,夜深人静,余其扬拥着妖娆的六姨太,两个人在后甲板上浪漫地赏月。六姨太陶醉地依偎在他身上,他俯下身来亲吻她,两人身体长久地贴在一起。他拉着她的手走到船头,她的手抱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不放开他。两面江岸山峰缓缓推移过去,峭崖从江面直插上暗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