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楠阴沉,又叫乌木,埋在坟土泥水中一两百年,如今出了土,见了天,大漆依旧光亮如新,可以照见人影,在场之人无不惊叹。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其中有个木匠师傅,一眼就看出门道了,嘴里不停叨咕:“真开了眼了,我干了这么多年木匠活儿,这还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头一次看见这么阔气的套棺。您看看,料多讲究咱先不提,您就看这工,没用一根钉子,独拼独面、榫卯相连,这玩意儿可太少见了!”
而今把棺椁抬上来了,下一步得按照韦家的吩咐,开棺整理。换一条陀罗尼经被,也就是裹尸的锦被,再重上一道大漆。费通让人用杉篙搭起脚手架子,上边按了滑轮,点手唤过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手持鸭嘴撬棍,顺椁盖下方插进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裤腰带崩断了三四条,才撬开一点儿缝隙,用绳子穿过去将椁盖捆上,经过滑轮再与绞盘连接。牲口把式赶着两头大骡子再次转动轮轴,升起椁盖吊到半空。棺椁中满是黄褐色的尸水,这些浑汤子不仅是死人身上出的,还有从缝隙里渗进来的,按说该当腥臭难闻才对,围观之人却嗅到一股子异香。
费通顾不得香臭,只想把活儿干完赶紧分钱。他命人拿来大海碗,也叫和尚碗,一碗一碗将棺椁里的水淘出去。瞧见里边的内棺,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香气扑鼻,原来金丝楠的木椁中装着一具黑檀木棺材,深埋多年还发出檀木的清香,这得是多好的木头?
外椁中的尸水见了底,看热闹的又是一片哗然。但见棺与椁之间的空隙中,依次摆放了十八盏莲花灯,连灯架带灯托足有一尺多高,皆为赤金打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围观的人们全看红了眼,咂着舌头在暗暗盘算,一盏赤金灯至少二斤多,十八盏得多少钱哪?
众目睽睽之下,费通不敢打歪主意,忙让先生登录在册,亲自拿来一条大口袋,小心翼翼将这十八盏莲花灯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