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晚安,没有人在忧郁时引我开心,没有人相叹,没有人说我愿意,没有人轻语我爱你……
真要命,每一句都是真的。
跑到书房,蹲在唱片柜下拚命找,还是四十五转的唱片呢,像小碟子似。
翻半天,什么都找不到,倒有一堆邓丽君盒带,想必是母亲买的。
父亲现在都不回家了。
名正言顺住女友那里。
从来没人问过母亲对此事的感想。
四十岁开始,她过了十年迹近孀居的生活,社会对她这样身份的女性根本不表同情,她也很沉默。
小时候也问过她可悲伤,记得母亲说:四十岁,还有资格哀伤吗。
一切如常。
我把手插在裤袋中,站在牌桌边,同母亲说,我要回去了。
她头也不抬,打出一张牌,“明天再来。”
明天,过不尽的明天。七年之后还有七年,再有七年,但文件夹子终于是要合拢的。牌桌上的伯母问:“小姐有什麽打算?”
我答:“有,找工作,找朋友。”
她们笑了。
找找找。得到了失去,失掉了再去找。
楼下见司机老王在抹车,一辆六十年代平治在他经营下还簇新。
还烧柴油呢。母亲像是要把她最光辉的时代留住。
她还可以做得到,这一代呢,脚步一停,四周围的人就把你挤开,除非一直跑下去,马拉松,终身赛。
“来,”我说:“老王,帮你打腊。”
小时候坐它去上学,俨然小姐模样,不是不好出身的呢。
一边忙一边问老王,“有没有熟人?我一直想找个女工,要靠得住的,能做好菜,薪水高些不妨。”
“怎么,小姐要结婚啦?”
结婚同找女佣有什麽关系?他们是永远不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