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担子上的韭菜叶沾着泥星子:“成不成的,跟咱小百姓有啥关系?”
“当年曲辕犁说是省力气,可咱穷家小户哪有那般多田地要耕?还不是看地主家的田耕得溜光。这稻种要是真金贵,怕是先便宜了江淮的世家老爷们。”
他话音刚落,旁边卖蒸饼的妇人立刻接话:“老爷子这话可不对!前儿我去布政坊送饼,见太子府的人在贴告示,说要在曲江池边办‘稻种讲习会’,还说试种成了的农户,每亩地免半年税,咱坊里的张老五都报名了,说是就算只成一季,也够给闺女攒嫁妆了!”
人群中突然挤出个穿圆领袍的年轻人,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算筹袋,正是西市柜坊的账房。
他压低声音道:“跟你们说个秘闻,我家东主今早收了南边的票号送来的急信,说是几家大族正凑钱,要在漕运上卡江淮的稻种运输呢!”
众人哗然:“为啥?”
账房冷笑一声:“为啥?三熟稻要是成了,江淮的粮食能压过关陇的麦粟,那些靠囤粮发财的世家,眼珠子不得瞪出血来?”
暮色渐浓时,平康坊的红灯笼次第亮起,而皇城根下的杂耍摊前,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讲新段子:“话说这三熟稻啊,秆如麻,穗如帚,一颗谷粒有指节长!太子殿下带回稻种那日,长安城上空祥云绕了三圈,司天台监当场就上表,说这是‘天赞大唐,岁稔年丰’的祥瑞!”
有看客扒着桌子追问:“啥时候能传到咱关中?”
说书人敲了敲醒木,笑道:“着什么急!太子府的告示写了,秋月就往关中送稻种,还说要在龙首渠旁开试验田,让百姓都去看!到时候啊,不管是人种还是牛耕,都能照着学!”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卖胡饼的王三郎突然扯开嗓子:“我信太子!当年曲辕犁就是他弄出来的,现在哪家地主不用?这稻种要是成了,咱穷小子也能顿顿见着米油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