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全程镇定自若,以为他有脱身之法,所以来走动走动,请教活命的办法。
殊不知,马周这么云淡风轻,不是因为自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恰恰相反,他是自知没有活路,加上自己又有着读书人的气节、一心求死殉国,“双向奔赴”之下,才这么淡定的。
马周也不忍心蒙骗这些快要踏上绝路的倒霉蛋,实话实说道:
“张使君,大河改道殃及黄、汴、淮沿岸十州、上千万的百姓。
“溺死淹死之人,几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病死之人几何?灾区粮食绝收,饿死之人几何?
“还不说洪水退去以后,田地盐碱不可耕种;也不说水灾过后虾生蝗,蝗灾几乎必定接踵而至;更不说灾后必定匪盗横行,让幸存者不得安心生产。
“这长长一串损失,大不大呀,张使君?”
张刺史被问得冷汗直冒,艰难地咽了口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呵呵。”马周冷笑一声,给吓懵了的刺史补上最后一刀:
“上述种种灾殃,皆因我等而起。
“你自己说说,你觉得我等之罪,可恕耶?不可恕也!”
一番话振聋发聩,让张刺史感受到了透彻骨髓的阴寒。
让他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是,马周侍郎在说出这番话语的同时,嘴角甚至挂着些许笑意。
滑州刺史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位京城来的钦差,精神状态或许真的不大对劲……
然而,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悻悻离开马侍郎的帐篷。
他仍然不死心,仍然发疯似的想抓住这根称不上救命的稻草。
因为他自己也快被逼疯了。
“可是这堤坝垮塌,不怪我等啊!当然,责任也不在马台省,这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