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喧嚣被隔绝。
李肇坐在榻边,目光沉沉地锁在薛绥脸上,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每一分孱弱都刻进眼底。
烛火煌煌,映得她脸上毫无血色,连唇瓣都泛着灰白。
来福轻手轻脚过来,捧过一盏热茶,低声道:“殿下,用些茶水吧?”
李肇抬手止住他的话。
“取温水,和干净的软巾来……”
来福瞥一眼榻上的人,心下喟叹,忙应道:“是,殿下。”
温水端上来。
李肇先用自己手背试了温度,才用小银勺舀起一点,极其小心地凑近薛绥的唇边,试图撬开她紧闭的牙关……
她毫无反应,牙关紧咬。
水渍顺着干裂的唇角滑落,浸湿枕畔。
李肇眉头深锁,拿起柔软的丝帕,一点点拭去水渍……
指尖无意触碰到她冰凉的脸颊,骤然一顿——
一张毫无生气的小脸,冷得好似没有生机的冷玉。
那触感,脆弱得令人心疼。
李肇袍袖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指节微微僵硬。
“平安,薛平安……”
他低唤,声音喑哑,只有自己听得见。
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坚韧,才能在经历了生父离弃,家族倾轧,幼年欺凌,姐妹背叛,身中奇毒白发早生……这一重接一重的苦难后,还能如此顽强地活着,甚至活得清醒而强大,活成这世间最独特的一道风景?
他胸腔里暴戾横行、翻腾……
又慢慢按捺下去。
“殿下……”
殿门轻响,关涯脚步放得极轻,面色肃然。
“如何?”李肇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薛绥脸上。
烛火跳跃,他面容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关涯悄悄睨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