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时,各州县的粮仓位置。
其中有个红点旁写着行小字:“仓吏王显,目盲,却辨出谷粒新陈。”
“王显幼时患痘瞎了眼,却能靠摸谷粒的纹路、闻陈米的霉味,查出了三任粮官的贪腐。”
狄仁杰用指尖点着地图,“你说,他看不见,怎么断案?”
苏无名愣住了。
“有人靠眼,有人靠耳,有人靠鼻。”狄仁杰合上册子,“断案凭的是心细,不是胆大。”
“但心细之外,总得有直面真相的勇。这勇,不一定是敢看血,是敢往深了查。”
他起身往书房走,“药趁热喝,半个时辰后过来。”
苏无名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忽然抓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他揣着颗沉甸甸的心走进书房,却见案上摆着十几个青瓷碗,碗里盛着不同颜色的液体——胭脂红、赭石黄、靛蓝、墨黑,还有碗像极了血的朱砂水。
“听元芳说,你小时候偷喝你娘的胭脂水粉,把脸涂得像猴屁股。”狄仁杰拿起支狼毫,“今日便让你再练练胆子。”
苏无名的脸腾地红了。那是他五岁时干的蠢事,怎么狄公连这个都知道?
“来,把这碗朱砂水端起来,盯着看一炷香。”狄仁杰指了指最像血的那碗。
苏无名的指尖刚碰到碗沿就缩了回来,仿佛那不是水,是滚烫的烙铁。
他深吸口气,闭着眼抓起碗,再睁眼时,朱砂水在碗底晃出细碎的红纹,像极了老妇怀里的血布包。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死死攥着碗沿,指节泛白。
“想着张屠户被屈打成招时,背上的血痕是不是这颜色?”
狄仁杰的声音在案后响起,“想着阿依莎被拖拽时,额头撞在石阶上,渗的血是不是这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