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的睫毛剧烈颤抖,眼前的朱砂水渐渐模糊,和记忆里那些碎片重叠——张屠户背上纵横的血疤,阿依莎额角的血珠,还有今早老妇颤抖的手,捧着那个浸透了血的布包……
“他们流的血,比这碗水烫得多。”
狄仁杰的声音陡然转沉,“你连看碗假血都发抖,怎么对得起那些真流血的人?”
“我能看!”苏无名猛地抬头,眼眶泛红,“我能看!”
他死死盯着碗里的朱砂水,任由那股恶心感在喉咙口打转。
香燃了一半时,他忽然发现这朱砂水比真血亮些,里面还沉着细小的朱砂颗粒——就像他当初发现账册里的损耗比例不对一样。
“这朱砂没研细。”他脱口而出。
狄仁杰眼中闪过笑意:“不错。再看这个。”
他又递过本卷宗,里面夹着几张验尸格目,画着死者的伤口形状,旁边注着“利器所伤,创口外翻”“钝器所伤,边缘青紫”。苏无名刚翻两页,指尖就开始发抖。
“不敢看了?”
“不是!”苏无名咬着牙往下翻,“这处不对!”他指着其中一页,“死者喉管被割断,验尸的说‘血溅三尺’,可伤口边缘是平的,若是被人从正面割喉,伤口该是斜的才对!”
狄仁杰挑眉:“何以见得?”
“我小时候见屠夫杀猪,从正面割喉时,刀是斜着进去的……”
苏无名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对着验尸格目分析起来,早忘了害怕。
“这就对了。”狄仁杰收起卷宗,“当你眼里只有疑点时,便顾不上怕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无名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刻意回避血色,反而主动去看伤科郎中处理伤口,听仵作讲验尸的诀窍。
有次跟着李元芳去勘察凶案现场,死者是被人用柴刀砍死的,地上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