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幸运。
因为先帝遗泽,因为丞相与丞相组织出来的这一班子府僚重臣,在后方夙夜匪懈,为他这位大汉天子居中坐镇,统筹全局。
才使得他一个身陷“主少国疑”境地的皇位继承者,敢离开皇宫,离开成都、蜀中。
先是御驾亲征,而后方无叛乱之虞,倾覆之忧。
后是暂置庙堂机要,深入到国家权力触手的末梢,天下治理的根系所在——县邑乡野,去亲自厘清错综复杂的基层脉络,了解维系国家机器运转的齿轮在底层究竟如何运作。
试问,从古至今有几个嗣位之君能有这样的机会?
怕不是一离开皇宫,就要忧心会不会发生高平陵之变。
又或是日夜提心吊胆,看自己会不会易溶于水。
但有丞相坐镇长安,有蒋琬、向宠坐镇成都,有各郡二千石太守坐镇郡县。
在许许多多骨鲠忠臣的拱卫安定下。
本困囿于庙堂之高,不通基层政事,注一辈子都难能真正知晓基层民情的嗣位之君。
得到了极其宝贵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试着去做几乎唯有开国之君才有机会做的事情——梳理天下脉络。
赋税如何在闾阎之间收缴?
律令如何在官员手中执行?
敦本务实的良吏,如何在乡野间塑造朝廷的威严?
阳奉阴违的宵小,如何在百姓间播下怨愤的种子?
没有调查,何来发言权?
倘若一国之君对国家机器在底层运转的齿轮脉络茫然无知,则所谓高屋建瓴的宏图大略,不过是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罢了。
而在过去一个多月深入县邑,粗略地梳理了县、乡一级行政的运转机制后。
刘禅对国家治理的基石及国家行政的本质确也有了较为深刻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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