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头取出一只红漆盘子,里头铺着厚厚一叠银钱,压得手腕微沉。
“这是县里赏下的喜银,本应鸣锣开道,列队而来,连县丞与县尉大人都想亲至道贺。”
他话说至此,顿了一顿,眼角余光扫了扫这小院,又望向门外那条土路。
“只可惜……贵府地处两界村,实在不太方便。”
这话说得虽轻,分寸却拿得极好,既无冒犯之意,又点出了其中蹊跷。
姜义将那盘银钱接了过来,分量不轻,倒也沉得安稳。
随即侧身让路,将两位贵客请入屋内,唤了柳秀莲烧水斟茶。
小院里风过树梢,洒下一地碎影,茶香才起未久,便已氤氲满室。
姜义这才不紧不慢地问:“怎地就不方便了?”
他在这两界村住了十多年,天高地远,官文不至,既不曾听过谁来收税,也没人提起户籍一事。
此刻听得林教头提起,连县丞县尉也不便前来,心头便生出些许好奇。
林教头捧着茶盏,吹了吹热气,语气随意得很:
“这地方啊,正挨着发羌族的边界。你瞧这周边山林,绵延百里,便是天然的缓冲地带。”
“严格说来,既不属凉州,也不归羌部,谁都不好越界,谁也懒得理。我们军伍的人更是不好贸然踏入,怕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姜义闻言,才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些年这地方与世无争,像是被谁遗忘似的。
原来不是没人理,而是都不敢理。
这倒真真切切,是个避世的好所在。
林教头轻啜一口茶,眼皮微垂,语气松松垮垮,像是顺嘴闲聊:
“说起来,姜亮那小子的户籍,还是去了县里之后,我托了点人情,才替他补上的。”
话音未落,姜义便又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