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冷笑了两声,说道:
“我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当然要排挤我喽,算我的旧账,说我关在‘七十六号’的时候,有通敌之嫌。我罗任重扪心自问,我一辈子没出卖过一个同志,只有一次,受刑实在吃不住了,招供了一些情报。事后我也向萧先生自首过,萧先生谅解我,还颁给我‘忠勇’勋章呢!那些没坐过老虎凳的人,哪里懂得受刑的滋味!”
“表哥,你抗日有功,我们都知道的。”鼎立表伯安抚大伯道。
大伯举起他那只青瓷酒杯,把杯里半杯茅台,一口喝光了。
“大伯,你要添碗饭么?”我伸手想去拿大伯面前的空饭碗,大伯并不理睬,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我道:
“你爹爹的追悼会,几时举行啊?”
“我到上海,第二天就举行。他们准备替爹爹平反,恢复他的名誉呢。”
“人都死了,还平反什么?”大伯提高了声音。
“不是这么说,”鼎立表伯插嘴道,“任平平反了,齐生的哥哥日子就好过得多。我的案子要不是今年年初得到平反,鼎丰申请我来美国,他们肯定不会放人。”
“我死了我就不要平反!”大伯悻悻然说道,“老实说,除了萧先生,也没有人有资格替我平反。齐生,你去替你爹爹开追悼会,回来也好替你大伯料理后事了。”
“大伯,你老人家要活到一百岁呢。”我赶忙笑着说道。
“你这是在咒我么?”大伯竖起两道花白的关刀眉,“你堂哥怕老婆,是个没出息的人,我不指望他。大伯一直把你当做自己儿子看待,大伯并不想多拖累你,只交代你一件事:大伯死了,你一把火烧成灰,统统撒到海里去,任他飘到大陆也好,飘到台湾也好,——千万莫把我葬在美国!”
大伯转向鼎立表伯道:
“美国这个地方,病不得,死也死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