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舞阳端着水杯转身时,见宁王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帐幔,那双眼眸里翻涌的情绪比寒潭还要深,竟让她生出几分莫名的心悸。
“水来了。”她将水杯递过去,指尖刚要触到杯沿,手腕却被再次攥住。
这次的力道不如方才狠戾,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执拗。宁王的指腹滚烫,烫得她像被火燎了似的想抽手,偏他攥得极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目光从帐幔上挪开,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陪我坐会儿。”
齐舞阳微怔。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位素来克制疏离的王爷口中听到这样近乎恳求的话。她望着他眼底纵横的红血丝,那里面翻涌着未熄的怒火,更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惶惑,像个骤然失去方向的孩子。
“府里还有事要处置。”她试图抽回手,语气保持着惯常的平静,“年节采买的账目还得核……”
“那些让越清去做。”宁王打断她,指节收得更紧,“你留下。”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让她有些无措。这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宁王,也不是那个锋芒毕露的复仇者,此刻的他,脆弱得像件一碰就碎的瓷器,偏又用尽全力抓住她,仿佛她是唯一能稳住他的秤砣。
齐舞阳沉默片刻,终是松了劲,任由他攥着。
内室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的声响,一滴,又一滴,敲在人心上。宁王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却仍是粗重的,带着药汤的苦涩气。他就那样攥着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袖口下那道被他捏出的红痕上,那道红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像条醒目的血线。
“疼吗?”他忽然问,声音低得像耳语。
齐舞阳低头瞥了眼,淡淡道:“不妨事。”
“方才……是我失了分寸